铁匠挥着大手,嚎着公鹅嗓子带着旗队喊口号,给吴达财鼓劲,那边第一司的旗队也来了一遍,鬼哭狼嚎的热闹非凡。两个小队相隔二十步而立,都是身穿主甲。以前推坑道是己方到达对方出发线,现在更野蛮的是,需要将对方全部推回出发点,但不准用击打的方式,只能推和拖,往往
要一方体力耗尽才会分出胜负。
吴达财就站在歪脸的对面,因为都要给自己的队长报仇,双方跃跃欲试。
一个第三司的旗总站在中间,这不属于考核比试,他也没什么废话,大喊一声“开始”。
双方嚎叫一声猛冲过去,在短短距离内拼命加速,二十二个人嘭嘭的撞在一起。
吴达财撞上歪脸时仗着体重占了点优势,但被歪脸带到了地上,两人在地面上扭打,周围地上也全都是人,场中尘土飞扬,场外观众欢呼震天。
“说大话的龟孙”吴达财口中叫骂着。歪脸的体重不如吴达财,扭打中处于下风,被压在了下面,吴达财不能击打,但不停用手去捂歪脸的口鼻,这是营中常用的法子,逼迫对方挣扎,好让对方尽快消耗掉体
力。
歪脸恼怒之中一把抓在吴达财锁骨上,指头拼命的往里扣。吴达财一声惨叫,肩胛痛得撕心裂肺,倒被歪脸翻转压住,歪脸照样的捂他口鼻。
营中从来没人用过这损招,吴达财怒火中烧,顾不得规则了,一巴掌扇在歪脸的脸上,歪脸跟着就还了一巴掌,接着双方就换成了拳头。
场边的人都在看两人,此时纷纷吵闹起来,场中扭打的二十多人纷纷改换方式,从摔跤转换到自由搏击。
“打他个狗才”旁边一个第一司的士兵冲入场中,对着吴达财就是一脚,接着那铁匠旗总冲进场中把那士兵甩翻在地上。校场上动手的越来越多,旁边剩下的人乱成一片,正好没有把总级别的军官在场主持,各自旗队的人最先冲了进去,接着是局,然后第一司和第二司的人纷纷入场,训练
场变成了一个大型群殴现场,几个镇抚兵冲进场中,被那些士兵一起打倒。
场地中烟尘滚滚,无数人影在场中扭到翻滚。
“河南今岁旱情颇重,以致从贼者众,流窜中原的流寇总数,据那位卢大人的估计,约有二十至三十万,十月下旬其主力在洛阳、汝州一带,目前在向南移动,信阳的流寇营头约有十支左右,能确认的只有闯王、闯将和摇天动。出于戒备的需要,十一月的训练计划略作调整,水运机动训练不全军一起搞,每次各司挑选一个局,附带骑兵或
炮兵,不超过四百人,路线是从安庆至枞阳,上岸后由桐城境内行军返回,重点是要演练上船、下船的过程,以及船运过程中的保障,让士兵习惯水运。”庞雨放下手中的稿子看着桌旁的军官,“我守备营是江北砥柱,也是江南砥柱,不但要保安庆,也要保江南。目前流寇动向不明,但我们应有预案,若流寇往湖广去,我们
就开始在石牌驻军,并加强黄梅方向哨探,若流寇入了大山,咱们就要加强英山、霍山的戒备,万一流寇去了凤阳、扬州方向,咱们就要准备水运救援江南。”
旁边的王增禄抬头道,“那万一咱们去了扬州,流寇又往西来了,又当如何处置,还有水运是否来得及。”庞雨点头道,“所以咱们不能在扬州上岸,上岸处必须截住流寇往西的道路,江边水网塘湖密布,流寇的人数优势未必能发挥。至于水运速度,目前虽是枯水期,但据本官
在江流测试,安庆江面水流速度大概每秒四尺,下游可能会减缓,风向则不能定论,总的来说,四日之内应可到达南京左近江面。”
“大人这秒是何物”庞雨摇摇头,他倒真不知道如何描述,县衙专门有阴阳官计时,钟楼按着他们计算的时间敲钟,在守备衙门也有这么两个走专业职称的事业干部,庞雨把以前守备营的人
基本都开除了,但这两个专业人员还只能留着。校场上以前曾用过沙漏、漏箭壶,但这种都在容器中,士卒不可能总走过去看,庞雨认为难以对士兵形成直观的紧迫感,现在军中的计时都是用燃香,根据不同要求留不
同长度,只是每个月多出了一笔费用。
但这些是概略性的时间计算,只能满足生活所需,对军事行动是没有帮助的。庞雨希望能用钟表,薄钰曾在苏州见过西洋钟表,但他并不会做。
“这事以后再解释,你们需要知道的,就是”
刚说到此处,庞丁嘭一声推开门,“少,大人,校场打起来了,第一司对第二司。”
庞雨到达校场的时候,斗殴还没有结束,场中一片喧哗,到处有人群追打,地上摆满了精疲力尽的士兵,仍在奋力的搏斗,口鼻流血的人不在少数。
全部人都是一样的衣服,谁也不知道是哪个司赢了,庞雨甚至看到几个亲兵队的人也参加了,但主体肯定是第一司和第二司。
两个司也有不少人没有参加,躲在场边观望。
王增禄和姚动山脸色铁青,尤其是姚动山,刚刚被庞雨拿捏之后,第一司马上又与人斗殴,还不知道庞雨会如何看待自己。
蒋国用也十分难堪,留在校场的镇抚兵丝毫没起作用,似乎还被士兵打翻在地。
偷眼看庞雨的时候,这个年轻上司神情却十分轻松,他似乎看得颇有兴趣。
蒋国用把手在嘴上捂了一下,然后对庞雨道,“大人,这如何处置。”“你是镇抚官,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