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地狱,这是白鹤染在听过了白惊鸿的描述后的第一反映,同时也知道了所谓惊鸿夫人是歌布国君的女人,这句话是有多么的讽刺。
“他没有把我送给那些形父使用。”白惊鸿说,“许是因为我是东秦女子,长像与歌布人不同,他觉得新鲜,所以舍不得。也许是他对我防备过重,也没怎么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他不允许我生下所谓的他的孩子。我那几个月是一直留在他身边的,无论白天黑夜,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白惊鸿坐在地上,屈着膝,把头埋在了臂弯里。“阿染你还小,未出阁,这样的话我或许不该同你说。可是我不说,你怎么能知道那歌布国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剑影把白鹤染手里才咬了两口的兔子腿给接了过来,这个话题不适合吃东西了,有些恶心。肉重新架在火上烧,噼里啪啦的,阵阵肉香。
白惊鸿说“他的身体不能人道,却并不代表他的心里不想人道。恰恰相反,他都快想疯了。所以他借助一切外力来祸害我,有时也去祸害那些妃嫔,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只要他想,我们就必须迎合。整个歌布后宫就像是个人间炼狱,所有进去的人都怀着同样的一个想法,那就是死我们都想死,我们也都死不成,因为我们的家人被他控制着,我们若是死了,家人也活不成。阿染,我虽在白家长大,可段天德他到底是我的生父,我离开段家时已经五岁多了,所以我能记得小时候父亲把我高举过头顶,我也能记得我踩在他的肩上去救受伤的小鸟。我还能记得小时候他时常对我说,惊鸿啊惊鸿,你长得太美丽,注定这一生都会是不凡的。可是父亲不希望你不凡,只想你做个平常女子,快乐一生。”
她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不受控制流出来的眼泪,“所以我没有办法置他于不顾,何况还有林寒生的威胁在,我哪里敢死不死就得受着,活生生地受着那歌布国君的暴行。阿染,你能想像得出那种感受吗我真的是宁愿待在东秦的水牢里,也不想在歌布像只狗一样的活着。这就是歌布皇宫,这就是歌布国君,这就是那所谓的形父。”
她的话说完了,剑影却又追问了句“那些生下来之后一点都没有跟国君长得像的孩子呢应该也不少吧都如何处理了”
白惊鸿失笑,“还能如何处理,扔了呗。有的刚生下来就扔,有的养上几个月仔细看看再扔,还有的已经长到三四岁了,越看越不像,还是扔。”
剑影听着来气,“扔就是死,这十来年间,歌布国君杀了多少孩子。”
“反正孩子也不是他的,杀多少他都不会心疼。”白惊鸿说,“进了歌布皇宫的女人会一天比一天绝望,但也有不绝望的。那部份人的野心很大,她们凭着自己生出了跟国君相象的孩子,稳固了后宫的地位,便开始一步一步想着自己的将来。”
白鹤染把话接了下去,“是啊,国君不可能把孩子的母亲也一起杀了,毕竟后宫与前朝之间都是互相关系的。后宫乱,前朝也不会稳。那些女人便想着有一天自己的孩子能登上国君之位,她就可以彻底的脱离苦海,翻身做主。”她从剑影手里把兔子腿接过来,又示意白惊鸿也拿一个,同时告诉她,“我们是在赶路,只有吃东西才能保存体力。你不能因为正在说着的事情过于恶心就不吃东西,否则万一有敌袭,你连逃跑都顾不上。”
白惊鸿点点头,把兔子腿接了过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嚼一嚼,又咬一口。
“我逃不逃得掉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连累了你。”她告诉白鹤染,“歌布皇宫里的人性子都异常的扭曲,若是到了京都之后你要与她们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白鹤染没有再问什么,很认真地啃着兔子腿。白惊鸿也在啃,那满手满嘴油腻的样子,怎么都想不到这曾经是文国公府美丽端庄的大小姐。
她忽然就升起好奇,“大姐姐,如果再让你过回文国公府大小姐的生活,你还过得习惯吗我是说如果,如果文国公府我没烧,父亲祖母也都还活着,你还愿意回去吗”
白惊鸿愣了愣,摇头,“不愿意,回不去了,即使家还在,也是回不到当初了。”
她没再多问,这一夜,很快过去
歌布京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凤乡。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栖息过许多凤凰,即使后来凤凰飞走,也依然会时常飞回来看看。
便有人说这里是凤凰的故乡,凤凰不管飞到哪,都是留恋故乡的,便有了凤乡这个名字。
可惜,自从现任国君上位以后,凤凰再也没有来过。
对此,民间有许多传说。有人说凤凰是神鸟,最有灵性,以前的歌布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许多奇花异草都不长在东秦中原,而是生长在歌布,所以凤凰也爱来。
也有人说,从前历代国君都会供奉神鸟,栖息之地,皇宫内外也是祥和一片,如此神鸟才会长居久栖,对家乡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