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两道秀眉比之前拧得更紧了。
老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说完了完了,这肯定是没有谈好,皇上是不打算放过白家。
她恨得咬牙“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居然真的不肯替你父亲求情,居然真的不想让我们白家留下一丝血脉。我就不明白,白家没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将来你出嫁就会连个娘家都没有,将来你在婆家受了气,连个娘家都不能回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做”
白鹤染不解,“我做什么了明明是你儿子犯下了滔天大罪,我也是受害者之一,你不回家去好好教育你的儿子,跟我这儿吵吵什么儿子是你生的,也是你养的,子不教父之过,母也逃不了责任。如果暂时不想回去骂儿子,那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反省,好好想想为什么你生出来的儿子女儿一个不如一个,你男人跟别人生出来的儿子却成为了优秀的大将军。”
面对老夫人一次又一次的颠覆三观,白鹤染终于忍无可忍,说出来的话再也不好听,甚至都不肯留情面。她告诉老夫人“我该给你的回报都已经给过了,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反之,今天你能够身体康健地坐在这里,对你的歪门邪说高谈阔论,还要感谢我多续了你一年的寿命。以前没告诉你,被君长宁气的那一回,已经耗尽了你的阳寿,我苦不回来,你现在已经是一捧黄土。是我妙手回春多送你一年过活,你若是觉得太搭我的人情,若是不愿意要我对你的施舍,你就告诉我,一年寿命我收回就是。”
老夫人听着这话下意识地就往后缩,险些撞翻了椅子。她惊恐地问白鹤染“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杀人偿命,就算你是公主你也得偿命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谁都拿不去”
刚刚往后仰的时候,是红氏在后头扶了一把,此时听老夫人又说出这样的话,红氏一脸厌烦地道“拜你儿子所赐,你都已经是要被诛杀之人了,谁还会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再脏了自己的手白老夫人,看清楚现实吧,真正害了你、害了白家的是你的儿子。”
“我儿子没有害我,也没有害白家,都是这个心术不正的小贱人使的坏”她直指白鹤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父亲他也是一时糊涂酿成大祸,可你明明有法子救他,或者再退一步,你至少还有法子保住轩儿。可是你却偏不,你偏偏要逞能救那么多人,这万一翻了船,一个都救不活,不是把轩儿也搭进去了吗白鹤染,你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是先把你豁出去的心。”白鹤染言语冷冰,行事果绝,“白老夫人,既然你也觉得我想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一定保得过来,那你就先把这个位置给让出来吧少你一个,其它人也多一些机会。”她说完,不等老夫人有反应,就冲着刚刚过来提醒她皇上叫她有事的那个小宫女招招手,“来,姑娘,过来。”
那小宫女快步上前,脚步轻盈,她这才意识到怪不得今日侍候局的宫人都陌生得很,原来早就做了调换,连宫女身上都带着功夫,天和帝是做好一切准备,来应对这一场危机了。
“公主殿下有事请讲。”小宫女淡淡地道,“皇上有旨,让奴婢听从天赐公主的吩咐。”
老夫人又炸了“你们都听见了吧皇上还给她派了宫女听她使唤,这就说明她这个天赐公主在皇上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在这皇宫里还是有地位的。既然有地位,她为什么不救她父亲她就是想看着我们白家亡了啊你们可都看清楚她的嘴脸了”
她问的是红氏和林氏,当然还有谈氏。
可转是红氏和林氏齐齐摇头“我们已经不再是白家人了,所以是你们白家,不是我们。”
谈氏虽然也吃惊于宫里宫人还肯听白鹤染的话,也意识到白鹤染应该还是有能力能保住一些人的。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就更不敢跟老太太同流合污站到一处,生怕惹恼了白鹤染,将她跟老太太归到一类去,连着她们一家的死活都不管了。
于是谈氏退了一步,冷着脸说“我虽然摆脱不了白家,但我跟我们家二老爷早年间就已经摆脱了主宅,另立了门户。拿主宅的银子生活这个我承认,但是您今儿说的这番话我却是不认同的。谁的命都是命,都是你的孙子孙女,怎么就有高低贵贱之分了你的大儿子惹祸,让我们都跟着倒霉,这笔帐还没跟你们娘俩算呢,你说话别总捎带我们,没人跟你一样。”
谈氏的话说得特别直接,红氏的话说得也够绝,老夫人一时间竟被怼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个上得前来的小宫女一见闹成这个样子,便也将白鹤染的心思猜了个十之七八,于是主动问“公主殿下,是不是老夫人不太舒服奴婢送老夫人去客殿歇着吧”
白鹤染摇摇头,“不用去客殿,直接送出宫吧,就送回文国公府,让她去陪着她的儿子。”说完,冲着老夫人扯了个阴森森的笑来,“去吧,回去等着,抄斩的圣旨即刻就到。”
“你”老夫人惊得魂儿都快没了,“阿染,你当真如此绝情当真一点儿都不顾念从前的情份你可是说过,会一辈子孝顺我的呀”
“一辈子吗”白鹤染扯了扯嘴角,“一辈子有多长我不知道,但是打从你存了心思要用别人的命去换你白家血脉时,你之于我的一辈子,就已经算是终结了。”
她的话说完,人重新坐回椅子里,那小宫女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就抓住了老夫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