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几个孩子上车时,白兴言顺着掀起的车帘子往里头看了一眼,虽只是冰山一角,但还是让他看到了几颗耀眼夺目的宝石。
他心里开始不平衡起来,他一家之主都在靠红家养活,他出行的马车都是平常的木料,里头就更谈不上装饰,可他这个女儿到是一天比一天招摇了。
东秦不是一向以仁孝治天下,长幼尊卑不是家家都分得很清明么没听说谁家孩子过得比爹娘还宽裕,爹娘用不起的东西她却能用得起。
再想想那日在宫里当着白明珠被下了面子一事,心里就更加的不痛快,更加认定这个二女儿不但嚣张跋扈,更是个目无尊长吃独食的人。
小叶氏在边上伴着他,看出他面上的不痛快,但她却并没有看到白鹤染马车内部的情况,自然也是不知道那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白兴言只是习惯性地不喜欢那个二女儿。
于是小声劝慰“老爷,一切都会好的。都说女儿出嫁了才知生养恩,妾身相信待今后二小姐出嫁,一定会孝顺您。”
一提到孝顺,白兴言更来气了,他指着门外还没走远的马车,手都哆嗦,“我还能指望她孝顺你是没瞧见她那辆新马车,车厢里头都是镶着宝石的本国公尚且坐不起那样的马车,凭白的要她来我面前显摆”
小叶氏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敢情这是妒忌女儿有好马车,虽然这个风度挺招人鄙视的,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白兴言不待见那个女儿,小叶氏心里就舒坦。
“老爷。”她去握白兴言的手,“妾身明白您心里的苦,妾身也苦,可再苦不还是得撑着过下去么眼下妾身肚里还怀着咱们的嫡子,老爷您就多看些好的,少去看烦心的事吧”
白兴言觉也是这个理,也知道再气不过也不能把白鹤染怎么样了,毕竟李贤妃的那个事还要靠白鹤染替他瞒着。那丫头太生性,跟亲人都不怎么亲的,万一到时候来个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什么的可怎么整她自己是个王妃,还是公主,又有那个魔头十皇子护着,就算是诛九族也不可能把她给诛了。如今四丫头也成了未来的王妃,许的又是九皇子,这一旦东窗事发,白鹤染想保的人还是能保得住的,却唯有他们这些不受她待见的
白兴言越想心越凉,越想越觉得就算有了共同的秘密,自己跟白鹤染的关系也不可能亲近到哪去,反而还让白鹤染也握了他的把柄。他从今往后将不只是受着叶家和歌布国的要挟,还得受着这个女儿的胁迫,日子何其苦
小叶氏自是不知这些事,她还以为白兴言在惦记那辆马车,便算计着自己屋里有多少东西,不行变卖一些也弄差不多的一辆,只管哄着男人乐呵。毕竟她这些日子也是走背运,女儿不争气给她惹了不少事,她起初打算学着从前的大叶氏在面上做尽贤良淑德,结果被白花颜闹了这么几回,想来也是贤不成了。
她直怀疑自己是脑子有病,白花颜早就被大叶氏养歪了,怎么可能学出白惊鸿的样子。学来学去学得四不像,一下子松懈下来还造成了极度的反弹。
她这个主母才上位没多久,家里就出了这许多事,也得亏这个肚子争气,赶在这时候有了身孕。可有身孕也有弊端,譬如有了身子的人是不能服侍夫君的,这个也相当致命。
所以她便想着在其它地方下些工夫,不就是想要一辆马车么,她是没银子,可她屋里却是有东西的,大不了连着那张拔步床也给卖了,如此才显真诚。
小叶氏心里这样打着主意,转一转眼,看到白浩宸正朝这头走来,心里头便是一阵厌烦。可她更厌烦的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只要一想到白颜语跟白浩宸的对话,小叶氏就觉得心脏都疼。那种亲生女儿跟别人一条心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听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声,白兴言问了句“你怎么了”
小叶氏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委屈,“花颜还一身的伤,脸上都没见好,还在流脓。二小姐说三天给伤药,可如今三天早就过了也没见拿出来。我日前去看她,发现那孩子对我这个亲娘很是有几分意见,或许是因为我从前无能,不能把她养在身边吧,她跟我不亲。”
白兴言听得直皱眉,“真是糊涂,你还要如何争气如今她也是托了你的福才成为我白家嫡女,非但不知感恩,难不成还要与你为难叶秦”他还是习惯叫叶泰这个名字,叶三什么的,简直太闹着玩儿了。“你同我说说她怎么个与你不亲法。”
小叶氏做恐惧状,更加委屈地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您千万别生气。不管她怎么与二夫人亲近,她始终是我的孩子,老爷您就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别与她计较了吧”
“什么二夫人,她如今只是国公府的一个妾”白兴言冷哼,心里却对那个五女儿也忌惮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大叶氏当初在梧桐园说要给他找条狗,心里这个憋气,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女人太强势,简直就像一只母熊,根本没拿他当相公,而是当她叶家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