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小姐最先摘掉了头上斗笠,露出一张片片泛红的脸来,她指着自己的脸问身边站着的人“这位姐姐,你帮我看看,我这脸坏得是不是太含蓄了如果仅是泛红能够对芬芳阁造成震慑吗我感觉力度似乎不太够。”
那位小姐揭下脸上的面纱,指着自己已经开始结伽的脸说“你看我这儿,都结壳儿了,远没有刚烂的时候那般下来。不瞒妹妹,我也正担心伤势会不会太轻,对芬芳阁打力度不够。”
“你们这样哪行,看我的脸。”边上的一位夫人凑上前来,将罩面的厚纱摘掉,一脸的疙瘩都冒着白尖儿,有几块地方的肉都掉了,整张脸看起来就跟鬼似的。也幸亏这是白天,这要是夜里瞧见了,非得吓死不可。
先前那两位小姐倒吸一口冷气,“一定很疼吧”
那位夫人叹了声,“疼都是次要的,关键这张脸一废,我在家里的地位也跟着玩完了。当家的别说到我屋里去,就是平时见着我都绕道走,不小心看着我的脸就吓得鬼哭狼嚎。如今府里小妾多了好几个,我纵是心里有气也没办法说,谁让咱们烂了脸呢所以你们看我的脸,再看你们的脸,我觉得你俩还是回去吧,这么轻的伤,回去找个好大夫仔细看看,再养上个小半年就能好了,犯不上跟着掺合这档子事。万一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得不偿失。”
“那可不行”满脸泛红的小姐摇摇头,“来都来了,怎么还能有回去的道理。这辈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是第一次、兴许也是最后一次为自己做主了,所以今天这个堂我必须亲自过,绝不离开。”她一边说一边翻起袖袋,“脸上的轻伤是吧不要紧,毒胭脂我还有,本来是为了举证芬芳阁用的,但想来再用一些也没什么,用完伤就重了。”
她说完这话,毫不犹豫地把那盒胭脂往脸上扣了去,看得那位夫人直咧嘴。
“这位妹妹说得没错,我也得为自己做主一回。”那位脸上结伽的小姐也下定了决心,当即效仿起前头一位,也拿了胭脂出来往脸上倒。
有了这两位小姐的带着,一时间,堂上众人就像被传染了似的,接二连三地,纷纷开始学着那二人的模样,将随身带着的毒胭脂拍到脸上。甚至有人还对自己的脖子也下了手,半盒都倒脖子根儿底下了。
眼下这些人就跟不要命一般,明知是毒药还义不容辞,看得那位夫人都直打哆嗦,一个劲儿地感叹“疯了,你们都疯了,对自己下手也忒狠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对自己下手真是忒狠了啧啧啧,我年轻的时候要是也有这股子狠劲儿,如今就不会因为烂了脸而在夫家受窝囊气,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嫌弃我。好,疯吧都疯吧今儿要是讨不回公道,咱们就一起上街去把芬芳阁给砸了爱谁谁,爱咋咋地,反正脸毁了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不如就狠狠地闹一场,给自己出口恶气”
然而,她这话却并没有得到人们的回应,因为这些小姐们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傻,之所以敢对自己的脸下如此狠手,全是因为对白鹤染的信任。她们相信白鹤染一定能把她们的脸给治好,所以才毫不犹豫地开始了自毁行为。什么爱咋咋地,她们可不会爱咋咋地,更不会没有指望,她们还指望好好活着,嫁个好人家呢
明光远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感叹女人的疯狂,同时也对那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心生佩服。
要不是没有冷若南的带头,这些人是不会“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的。不下死手,又怎么可能咬死那芬芳阁没错,要咬就得一口咬死,而不是让那地方死而不僵。
迎春也觉得这位尚书府的小姐太牛逼了,凭一己之力就将场面调动得如此激烈,这位小姐是街头卖艺出身的吗还有,十盒胭脂全倒脸上,十盒啊还是明知故倒,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果然这张脸烂得比她还彻底,嘴唇都起了好几个大泡。
大堂上有人因为疼痛开始叫唤,但也有人在自己强忍疼痛的同时还在为其它人打气,她们说“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现在咱们疼,一会儿就让芬芳阁哭咱们不但要让他们为做出的丧尽天良的事付出代价,还要把他们赶出上都城让他们在整个东秦都无法立足”
“对还得给我们赔偿,赔他们个倾家荡产”
一时间,群情激愤。冷若南看着眼前这一幕幕颇为得意,她问迎春“怎么样,服不服”
迎春皱皱半毁的眉毛,不得不承认“服了。”然后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摸摸冷若南起满了水泡的嘴唇。
才一触上就疼得冷若南直打激灵,“别碰,疼,可疼着呢你看我这头上,疼得直冒汗,汗一淌到脸上就蛰得更疼,这真不是人遭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