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玄玉看着天边初阳，笑得温润如玉，“奴才是活在阴沟里的人，打小看的听的，亲身经历的，全都是些阴损的事。可即便是最阴暗的老鼠，也是渴望阳光的，江将军，是奴才这一生中，唯一感到过温暖的人……”</p>

朱襄沉默了许久，只是道了句：“准了。”</p>

那日，冯玄玉对褚黛蓉的一番话，被赵顺当成笑话去讲给了别人听，后来这事越传越广，竟传到了朱襄耳中，就连民间似乎都有了传闻。</p>

朱襄自然不能让宫中传出这种丑闻，所以，涉事者一个都不能留下。</p>

冯玄玉也后悔过，但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指望了，这样倒是也好……</p>

不等冯玄玉行刑，褚黛蓉就被葬入了皇陵，且并不是以太后的身份下葬的。</p>

其实，褚黛蓉要是就这样死了，倒也是她的大幸。</p>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那一杯酒，是朱襄特地命邓修调的，并不是简单的毒酒。</p>

褚黛蓉在陵墓之中醒来了。</p>

四下都是棺椁，尽管有着珠玉陪葬，却没有一口吃食。</p>

当她弄清状况之后，更加崩溃了。</p>

她争来了皇后、太后，但到了最后，她还是被当成普通妃嫔下葬了。</p>

在这昏暗的陵墓之中，看着棺椁与尸首，要忍饥挨饿度过最后的日子，她整个人都崩溃了……</p>

冯玄玉被行刑的日子，也在不久之后。</p>

江锦其实是见不得五马分尸这种刑罚的，太残忍了，奈何朱襄让她来督刑，她只能来走个过场。</p>

冯玄玉被带上刑场之时，从江锦面前路过，他停住了脚步。</p>

江锦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p>

冯玄玉却冲着她淡淡一笑，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邓修，道了句：“豫王，往后的日子，请你好好照顾王妃……”</p>

邓修的脸顿时沉了下来。</p>

冯玄玉是个什么东西？这种事他自己会做好，用得着他叮嘱吗？</p>

“冯玄玉，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五马分尸，来世也不得为人！”邓修沉着脸道了句。</p>

冯玄玉却只是云淡风轻一笑，“江将军，我只想对你说一句，人间很好，来世，再也不来了。”</p>

说完，他倒像是个壮士一般，慷慨走向刑场之中。</p>

江锦的嘴角抽了抽，嘟囔道：“我倒觉得人间挺好的，下辈子我还要来。”</p>

邓修握住了她的手，“那可不，不光要来，咱们再一起来……”</p>

“那你可得投胎投得帅一点，我是颜控……”</p>

“这意思是，你只是瞧上我的脸，并不是瞧上我的人？”邓修露出了微微的怒意。</p>

江锦撇了撇嘴，“这医术也勉强可以看看，这性格嘛……”</p>

邓修朝着刑场努了努下巴，“人已经绑好了，下令吧。”</p>

江锦看着被大字绑好的冯玄玉，想到那血腥的场面，嘴角抽了抽。</p>

见她似有不忍，邓修一把抓过她桌上的令牌，朝地上丢了去，喊了声：“行刑！”</p>

此令一下，就听几声“驾”同时响起，江锦下意识别过了头。</p>

邓修也在这一瞬捂住了她的眼睛。</p>

只是他的嘴没停，“啧啧啧，我还以为会是头先断，原来是手……原来五马分尸不是裂成六块，是五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