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换了自己衣服的程罪,坐在病床边的独立沙发中,柔软美丽的长发披在脑后,衬得很是温婉清丽。</p>
“太太?”折月凑近又叫了一声。</p>
程罪在看昏睡的男人,像是走了神,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安静的样子了。”</p>
折月有些不解。</p>
毕竟先生和太太也是同房睡过的啊,即便次数真的很少很少。</p>
后来,程罪平息了她的疑惑:“不对我言语讽刺,不对我挖苦嘲讽,虚弱的我一只手就可以杀了他的样子。”</p>
说完这句话,她单手接过了一个小盅放在腿上,“你也去休息休息吧。”</p>
折月了解太太这一点,这个时候只需要安静,把太太需要的都摆好,带上门离开。</p>
病房的空气里满是药水的气味,谈不上刺鼻,就是让人不爽。</p>
窗户开了点缝隙,有风灌进来。</p>
喝了几口东西,程罪坐到周匪身边,拿起床头的棉签与清水,一点点擦拭他干枯的唇瓣。</p>
这时候,她的耳朵里密密麻麻的钻进了许多道声音。</p>
有冬风拂过窗帘的声音,有远处救护车的笛声,有附近热水器烧开的提示音。</p>
明明这个组合很吵很热闹,可当冬季的阳光铺进病房,竟照到了成片的孤独与悲意。</p>
以至于有一滴眼泪落下时,离得那样近,她都没有捕捉到。</p>
女人呢喃:“为了陈敬怜,你竟不要命了吗?”</p>
那会儿晋堂跟她说,警察调取了监控,也抓了导致车祸的几个人。</p>
根据几人的口供,是有人要害陈敬怜,周匪中途知道了消息,临时换了车,让陈敬怜跟其他人走,他一人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p>
甚至连保镖,他都留给了陈敬怜。</p>
他就那么在意陈敬怜吗?</p>
在意到都不怕死了?</p>
诸多困惑的声音在她脑袋里兵荒马乱的窜动,还不等找到答案,周匪就睁开了眼睛。</p>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她来不及收起的悲伤,已被周匪尽收眼底。</p>
程罪还保持着捏着棉签的姿势,像是愣住了一样。</p>
“大姨呢?”</p>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p>
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意外。</p>
程罪的食指捏了捏棉签,偏开了头,“死了。”</p>
只见周匪的眼神突变,他坐起身,不顾缝合过的刀口,掀开被子就往外走去。</p>
刚迈出去一步,他眼前便是一阵黑,随即扶住床尾缓了缓。</p>
当再次睁开眼时,周匪看的却是女人的背影,“你手怎么了?”</p>
还有额头上,怎么会有伤?</p>
程罪没有回应。</p>
她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棉签,身上的力气像是全部都被抽走了。</p>
刚刚他的那一句话,对他而言是情理之中的。</p>
可程罪却觉得满身都是无尽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恨意。</p>
周匪太在乎陈敬怜了。</p>
在乎到他都不记得她了,也不想要命了。</p>
可她是要杀了陈敬怜的。</p>
怎么办呢……</p>
下巴突然被人抬起,程罪被迫与他对视。</p>
眼前的男人眼睛是红的,声音是枯哑的:“我在问你话,身上的伤怎么来的?”</p>
程罪的眼泪没憋回去,她捏断了棉签,只觉得心里憋闷的痛,又痛又挣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