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书显得很无奈:“此事我也是刚得知,难道你不应该问子实吗?”</p>
张璁道:“他在去余姚的路上,最近都没来信,据说杨部堂从镇江出发还是地方官府向朝廷做的上报,子实恐怕对此一无所知。”</p>
“或许杨部堂想开了呢?”</p>
席书道,“杨部堂人在镇江,却一直关心朝堂内外的事情,据说过去两年,他经常见朝中南来北往的官员,时常与他们秉烛夜谈,交换对朝事的看法,他对于议礼之事颇为支持,他的到来不也正是你所求的么?”</p>
张璁没回答这个问题。</p>
的确。</p>
从一开始,张璁就很支持杨一清回朝,他甚至想把杨一清拉来作为抗衡朱浩的武器。</p>
毕竟他是最早去拜访杨一清的人,还跟杨一清交换过对朝事的看法,杨一清对他很推崇,更寄予厚望,认为他将来可以辅弼朝政,所以他最初的设想,就是让杨一清回来跟朱浩对着干。</p>
但现在……</p>
他不这么确定了。</p>
就在于桂萼上门,乃是带着他的意思而去,而被杨一清明确回绝,等于说在回朝这件事上,杨一清没有给他或者桂萼丝毫面子。</p>
而在桂萼去往余姚的路上,杨一清突然回朝……谁知道会不会是有别的人给了他什么信函?</p>
万一这个人是朱浩呢?</p>
那岂不是说,张璁以为可以当坚定盟友的人,现在成了敌人的盟友?</p>
席书道:“你是担心,杨应宁乃敬道召还回朝的?”</p>
席书看问题还是很准确的,毕竟张璁最初拉拢对抗朱浩的盟友就是席书,只是席书不想卷入这种事罢了。</p>
张璁没回话,等于是承认了。</p>
席书自问自答一般摇了摇头:“不会的。敬道再自信,也不会将一个四朝元老召还回京,如今满朝上下,谁有杨应宁的资历和威望?从西北到京师,再到各地官员,有多少人曾是其门生故旧?敬道为何要给自己找麻烦呢?”</p>
这话同样有道理。</p>
张璁琢磨了一下,朱浩要想保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必定不会给自己树下强敌,尤其还是杨一清这样的资深名臣。</p>
皇帝信任朱浩一人就够了,为什么他还要找个杨一清回来打对台呢?</p>
“嗯。”</p>
张璁点头。</p>
席书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杨应宁回来有意拨乱反正,让朝政归于正途,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秉用,你知道我担心什么吗?只怕到时你跟敬道联起手来,都未必是杨应宁的对手。”</p>
张璁摇头道:“我怎么都不会跟敬道联手的。”</p>
席书笑了笑道:“你对他的成见太深了,你们是同榜进士,与你还有私交,先前大事上都是共同进退,就因为一点利益纠纷,你便要与他分道扬镳?”</p>
此时的张璁没有作答。</p>
他很想说,不是我小肚鸡肠,而是朱敬道小人之心,明明当初可以破格提拔我当翰林学士,却让黄瓒和唐寅相继先于我当翰林学士,更是先于我入阁,分明是在限制我的发展。</p>
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p>
“如果敬道无心争锋的话,那朝中就剩下你与杨应宁正面相对了。”席书道。</p>
张璁道:“如今内阁诸君岂能坐视?难道满朝上下,就我一个异类?”</p>
“呵呵。”</p>
席书笑了笑。</p>
他想提醒张璁的是,现在议礼派看起来是以朱浩为首,黄瓒和唐寅打辅助,你不过是二线人物。</p>
但实际上,黄瓒和唐寅没有资格充当杨一清的对手,朱浩再避走外地的话,就剩下你张璁成了出头鸟,杨一清既然不是卖你面子回朝,那你自己就要顶受杨一清的火力。</p>
张璁道:“杨部堂回京时,我会亲自前去拜见,我就不信了,他宁可防备我一个跟他有交情,曾与他相谈甚欢之人,却要对一个年轻后生网开一面。席尚书,您站在哪一边?”</p>
席书自然而然地摇摇头:“此等事,不要算我在内。”</p>
“为何?”</p>
张璁道,“难道你以为,杨部堂回朝,对你无影响?”</p>
席书淡然地笑笑:“身为大明礼部尚书,当知情守礼,无论结果如何,也不会计较得失。还是你,尚未在高位便患得患失,未免太过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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