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清谈细腰台(2 / 2)

寒门贵子 地黄丸 1950 字 9天前

撩起袍摆,屈膝跪坐,身子端正如松,配上气宇轩昂的外表,魏无忌的初次亮相,便博得了阵阵喝彩声。

顾允亲自斟了两杯酒,看向徐佑,轻笑道“等你得胜而归,我再陪你饮这杯酒”

徐佑起身,走开几步,回头洒然一笑,道“且看我温酒斩华雄”

入得高台,居于东,徐佑双手交叠,俯身下拜,道“今日有幸聆听魏郎君教诲,佑委实喜从心来。你我辩诘,只为穷究圣人玄意,非为胜负输赢,不知魏郎君可赞同吗”

魏无忌道“正是此理”

他还能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从来都站着道义和道理,哪怕再虚伪和恶心。

两人对坐数息,魏无忌先忍不住,道“敢问郎君,何谓春秋”

“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徐佑以司马迁的话来应对,显得平稳有余却并不出奇,道“简而言之,春秋,乃微言大义”

魏无忌点点头,至少徐佑已经入了门,非是那些沽名钓誉的酒囊饭袋,又问道“春秋有三传,左氏,公羊和谷梁,徐郎君以为何人为上”

这话问的刁钻,自古以来,春秋三传的优劣都是争议的焦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哪能轻易的分出好坏

徐佑岂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淡淡反问道“魏郎君以为呢”

“三传各有其长,各有其短,若非要一较高下,自然以春秋左氏传为上”

“愿闻其详”

“左氏艳而富,其失也巫;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若三者皆取其长,而弃其短,左传记事比春秋多了二十六年,既注疏了春秋的经义,也补充了春秋未尽的史料,更订正了些许经文里的谬误,仅以此论,远胜公谷二传”

这倒不失公允之论,但辩诘就是如此,对与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依仗口舌之利和满腹学识,将对方的言论驳倒,让自己的言论站稳脚跟。

徐佑摇头道“郎君此言差矣左传虽然详于记事,可公羊、谷梁详于诂经,三者侧重不同,以你之间来分高下,未免太过儿戏。正如去年扬州大熟,仰赖风调雨顺之功,那是风功劳大,还是雨功劳大呢”

此言一出,众皆哄笑,魏无忌不敢再轻视徐佑,手指轻叩掌心,稳住情绪,将徐佑的话原路奉还,道“愿闻其详”

“诂经必须依经训解,所以春秋所无者,公羊、谷梁未尝言之;记事则不然,要有始有终,所以左氏把事实列在经文之前,以叙其始;把事实置于经文之后,以终其义。春秋经文所无者,而左传特记述其事;或为春秋所有者,而左传不记述其事。因此,西汉诸多博士曾说左氏不传春秋,而以公羊谷梁最得春秋真意,正是这般的道理”

自从唯物主义辩证法从逻辑学里被提炼出来之后,所有的辩论都可以从中找到破解的法门,不管是一分为二的看问题,还是联系和发展的观点,只要掌握对立统一的这个核心规律,无论是儒、道从名家学到的名辩术,还是佛门的因明学,都不值一提。

中西几千年后的巨大差距,根本原因是逻辑学的差距,徐佑自认经史子集未必就比这些饱学之士厉害,但他有两个无人能及的优点一、学问是不断发展的,对经史子集的认知和注解也是在不断的完善和修缮,他有后世无数大师们研究出来的知识点,只需挑前圣先贤们的谬误之处,就完全可以震住像魏无忌他们这样的徒子徒孙;二、他恰巧掌握了唯物主义辩证法,辩诘这种事,单凭一张嘴,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别小看了这个本事,佛道论衡上千年,道门几乎没怎么赢过,难道是因为道士们的学识比不上和尚吗并不是只是和尚们精研因明学,所以打起嘴仗来没输过。

不过道门有个长处,吵架没赢过,打架没输过,因此一言不合就聚众造反,也直接或间接的造成了三武一宗的灭佛惨剧。

魏无忌默然,他敏锐的察觉到徐佑说的话并不全对,应该也有漏洞,可就是找不到反驳的法子。如此沉默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围观的众人大气不敢出,他们虽不在场上,却也能感觉到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甚至有人觉得,明明是两个文弱书生对阵,竟生生的有了沙场征伐的凌厉杀机,让人毛骨悚然。

“左传与春秋,经之与传,犹衣之表里,相持而成。若有经而无传,使圣人闭门思之十年也不能知其真意。西汉诸儒尊公谷而轻左氏,故而终前汉二百一十年,未有一注本行于后世”

“哦”徐佑剑眉微扬,轻抚袍袖,风姿气度,无不领袖群伦,道“那,郎君以为,春秋是经,还是史左传亦仅是注本,或也是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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